与己书

天空充满了空洞的低语

大雨顺势而下

血液里的瑟缩措手不及

你不必害怕

对面咖啡馆的侍者

正挪动脚步，打发最后一位客人

而影子、侍者，和客人

交织在一起，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等等我好吗？”

你也不必理解

可以拿一枚硬币

反复审视它的两面，抚摸

它的形状，或者闭上眼睛

感知几片想落的叶子，和雨滴

灯光淡漠的反照

你会发现成长留下的空白

生死相依的幻觉

以及一去不复返的疑问

都在反照里

转来转去，像燃烧过的恐惧

对黑暗的忍耐

正像期盼雨后的天空

你依然会被某颗星星吸引

不是因为光芒

只是因为吸引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要逃离那些戒备的目光，

看太阳浅色的光，落在

有尖顶房子的庭院。

看凤凰木的叶子改变了颜色，

栀子花的香氛轻盈而热烈。

在令人窒息的日子里，

太阳的光斑也会落在诗页上。

铺着白色亚麻布的桌面，

有面包的芳香，

和消失又重逢的爱，

在迎风而舞。要抬头

看看太阳，在高高的天空

有鹰，还有火焰，和你的骄傲。

遇见

没有门。我们不说话，靠感觉触摸

相同影子的人，在他

所不在的地方

时间隐藏着，听见

我们藏在镜子里。看见弱的光

描述无关的事情

一个幻觉

留下无尽的空白

没有门。我扑了个空

底色

他摆弄一枚生锈的徽章，

天空转阴。迷失于沉默。

冻结在傍晚的小城，

抵抗着可疑的迷惑，

企图以它自己的方式

修复我们。

天空愈发阴沉。

干净的街道，

掩藏着距离和骄傲。

他终于开口：

我们不用再说，

就可以彼此理解。

我出神地听着，

沉默着。那枚徽章生锈了。

遗失在地上，不再看见。

墙上的斑点

它在不停地游移

墙下有老人、孩子

在游移的斑点中

落下细碎的影子花

分明是早已固化的痕迹

却在温热的光影中

增添了无穷的迷惑

向下是它，向上是它

向左，向右，还是它

预言

时间，或者空间

总有一部分

潜伏在寂静之中

预言，仿佛神秘的呼唤

用它的形状演说

诱惑，或者迷茫

思维的根须

无止境的低语

紧紧遮掩暗夜中的虚空

那么久。都难以辨清

隔膜

风呼啸而过。

眼睛里的叶子

落下来大片的空无。

好久不见。

青色的话，缓缓生长，

在空中飘起来。

彼此照耀过的宁静，

那么胆怯，虚弱。

喜鹊站在窗台，

清脆的叫声。

我站在你的身旁，

空空的，没有声音。

幻觉

影子落在窗外，房间里没有她。

她不见了。

房间里银芽柳的红色，是幻觉。

幻觉来之不同的维度。

你不能证明，你所见的是红色。

风吹了一下。影子再次躲回房间，

被穿过窗棂的阳光打碎。

摇摆起伏，没有方向。

重复着，有人踩过去。

群山深处

松林、落日、神像

密闭的自由、漫无边际的时间

藏着溪水、饥饿的鸟

藏着挣扎、溶解和幻语

偶尔，风弹奏音符

制造出某些假象，沿山路婉转

在无数流逝的白昼和黑夜

追问一个个欢愉或痛苦的灵魂

偶尔，蚂蚁会排着长队

从一处到另一处，模糊着

绵延不尽的界限

等待最后一颗山枣脱离树枝

那些溪水，不断调整形状

假装整理衰败的冬色

却在旧秩序的十面埋伏里

无所适从

喧嚣的人群拖着

疲惫的身躯和无动于衷的面孔

无法混入群山深处

只能看饥饿的鸟儿向着落日飞

五月

岛城半阴半晴，木窗半掩。

迷迭香，潮湿的阳光，

拖着长长尾音的曲子，

淹没了穿过雕花木门的人。

没有抬头，没有对白。

青瓷划过的纯棉床单。

并排坐着，清澈的闪光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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